Pessimism5

素食主义不产肉

【生龙活虎】 亲爱的宝贝

超级ooc!   病娇   一万字

有点小bt     注意排雷!

勿上升   正主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一次写这种风格,请轻拍

灵感来源歌曲:愛し子よ

或许搭配歌曲食用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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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从傍晚持续到现在。寒气肆意游走,顺着窗户缝钻进每家每户。

  

  陈楚生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在昏暗的床头灯下翻看相册。坐了一夜有些着凉,时不时会咳嗽,可看着相册中那一张张笑容灿烂的脸,他的心里温暖无比。

  

  陈楚生尤其爱看自己和陆虎的舞台照:或是狂扫吉他,或是闭目高歌,最多的是二人亲密地搂着,冲镜头比出rock的手势。那时的他们风华正茂,年少轻狂,毫不收敛地在舞台上放纵情绪,一天弹唱个八小时都不觉累。

  

  手指划过照片上的日期水印,陈楚生有些恍惚。总觉得这些美妙的日子已经很遥远了,原来才短短3年。

  

  客厅传来门响声,陆虎回来了。陈楚生连忙合起相册,顺势把床柜上的药瓶扫进抽屉,满脸欣喜地迎了出去。

 

    “还没睡呢?”

 

    看到都凌晨1点了,陈楚生还醒着,陆虎十分意外。

 

   “在等你,今天还没好好跟你说会儿话呢。”

  

  陆虎听闻皱起眉头,敷衍道:

  

  “你先睡吧,我还要洗澡。”

  说罢便转身躲进了厕所。

  

  陈楚生当然不会睡,他躺在床上,听着厕所传来的水流声,脑海中浮现出陆虎健硕白皙的酮丨体,毫无困意。许久,披着浴巾的陆虎哆哆嗦嗦跑进卧室,拖鞋一甩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陈楚生把手塞进隔壁被子,直往对方腿上摸去,指尖刚滑进内侧,就被摁住了。

 

   “我太累了,没兴致。”

 

   陈楚生翻了个身,把脸埋在陆虎耳边,轻咬着对方的耳垂。

 

   “虎子,帮帮我吧,我想丨要你。”

 

   “我又弹又唱搞了一晚上,累得要死,现在只想睡觉。”

 

   陈楚生胸中的暖意瞬间荡然无存,一个惊心的猜想像猫挠门一般,刺挠着他的心。

 

   “为什么不让我碰你,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陆虎切了一声背过身,厌烦地说:

 

   “神经病!你天天宅在家里不出去找事做,全靠我累死累活的跑场子赚钱,还要受你无聊的猜忌!有这闲功夫不如把琴拿起来练练,创造点价值。”

 

   陈楚生的双手怪异地抽搐了一下,心里绝望地说,你以为我不想吗?

 

   大约一年前,陈楚生发现自己的手指越来越不灵活了,甚至连一些简单的和弦都摁不住,严重影响了自己的舞台表演。

  

  他以为是颈椎上的问题,独自去医院拍片检查,结果片子一切正常,于是医生建议他抽血化验。几天后,他等来一个比预想中要糟百倍千倍的噩耗:他被诊断为亨廷顿舞蹈症。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遗传病,患者全身的肌肉功能会逐渐退化,面部、四肢会不受控的颤搐,同时伴随认知功能障碍、癫痫、偏头痛等并发症。患者发病后的寿命通常只有15—20年,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药物可以医治。

  

  如果只是比常人少活几十年,陈楚生不会绝望至此。突如其来的抽搐和不听使唤的手指,基本宣告其乐手生涯的结束。这种打击,对从小就梦想做一名专业吉他手的陈楚生来说,比绝症本身更可怕。

  

  他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从医院回到家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呆坐了多久。他只知道,那天他把所有自杀方法想了个遍——医生告诉他,亨廷顿症患者连最基本的吞咽功能都会丧失,无法进食,不能自理,最后只能以一种痛苦痴傻、毫无尊严的形态死去。

  

  陈楚生是在舞台上受过万众追捧的明星,是生性倔强从不舍弃尊严的斗士,他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呢。

  

  后来,他看到了那把挂在墙上的吉他。

  

  果绿色的琴身是磨砂的材质,但在灯照下能反射出果胶质地的光,好看极了。

  

  这是和陆虎交往一周年时,他送给对方的生日礼物。陆虎喜欢得不了,甚至不舍得用,只是把它挂在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每周都要取下来精心护理。

  

  是啊,还没有糟到要提前赴死的地步,他还有陆虎呢。最少最少,他还能体面地和心爱之人再享受十年光景,他怎么舍得这么早就离他而去呢。

  

  背身而卧的陆虎响起了有规律的鼾声,把陈楚生从凌乱的思绪中唤了回来。他小心翼翼爬下床,动作轻缓地绕到陆虎床边,蹲了下来。

  

  夜色之下看不清那张熟睡的脸,但是多年的相处让陈楚生很轻松就补全了那漂亮的面容。他把下巴靠在床沿上,感受着陆虎的鼻息,对方脖领间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让他有狠咬一口的冲动。他在黑暗中维持着这样怪异的动作,心里觉得踏实。

  

  这么快就睡着了,看来小老虎是真累了。所以……你没有厌倦我,对吗?

  

  

  

  雨下得格外久,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停。

  

  陆虎踩着积水赶去livehouse排练,一进大厅就闻到一股铁器生锈的气味,仿佛这座现代建筑已被雨水泡发了。

 

  照着昨天演出的套路排了三四遍,大家便懒散地自行放风。

  

  陆虎莫名想抽烟,便从大厅后门出去,走进了livehouse后街上的一条窄胡同。陈楚生每次来这儿表演都会躲在这里抽烟,看演出的人通常聚集在前门,这里清净,而且向东能望到一片天然树林。

  

  “呦?你还会抽烟呢。”

  

  乐队鼓手从身后冒了出来,陆虎没有回头,似乎知道他会出现。

  

  “换谁跟一个老烟枪同居三年都能学会。”

  

  鼓手踱步到陆虎面前,贱兮兮调侃:

  “看来陈楚生对你影响很大嘛。”

  

  陆虎斜靠在墙,眯着眼把烟雾吐在对方脸上。

 

  “是不是不提他的名字你就不会说话了?” 

  

  “怎么?现在觉得愧疚了?”

  

  鼓手环住陆虎的细腰,用力把他拉到自己怀里,腹部暧昧地摩丨擦着。

  

  “昨天跟我爽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他?”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要不要叫陈楚生亲自陪你玩?”

  

  “那当然好了,人多才好玩,只怕他不肯呢。”

  

  鼓手脸上露出一种嘲笑的神情:

   “他对你可真是够痴情的了,浪费了那么些个想方设法勾引他的男男女女。”

  

  原以为自己对陈楚生已经完全没感觉了,可听到这话,陆虎心中还是起了阵刺痛。

  

  “别再提他了,在家面对他已经够累了,到这儿也躲不掉。”

  

  陆虎厌恶地把烟头丢到了鼓手身上。他当然知道陈楚生有多爱他,对他有多好,从前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那时的生哥骄傲又潇洒,弹起吉他光芒万丈,陆虎是他的铁杆粉丝。能加入陈楚生的乐队,和他同台表演,已觉是祖上积德了,更让他不敢想象的是,陈楚生还和他谈起了恋爱。

  

  「陆虎,我爱你。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

  

  曾经只能抬头仰望的人,突然有一天就睡在自己身边,赤诚地把身体、梦想、真心,把一切一切都赐予自己,那是陆虎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可从去年开始,陈楚生变了。他放弃了舞台,放弃了乐队,放弃了音乐,放弃了吉他,终日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陆虎无数次问为什么,你到底怎么了?陈楚生都缄口不答,他不仅拒绝沟通,消极颓废,还表现出越来越强的控制欲,干涉陆虎的人际交往,这让后者的精神饱受折磨,日渐焦虑。

  

  陆虎再也看不到那个让他崇拜,让他心动,让他无比着迷的生哥了。这个充满幸福回忆却又死气沉沉的家,让他喘不过气,只想逃离。可毕竟是真心爱了多年的人,也不是说离开就能轻易离开的。

  

  陆虎告诉自己,等到积累的爱意全部磨损耗尽就走。他感到这一天越来越近了。

  

  “今晚还来吗?”

  

  鼓手捏了捏陆虎的屁股,伸头去亲他的嘴,陆虎厌恶地把脸别开了。

  

  “不了。”

  

  “别拒绝嘛,今天教你点好玩的。”

  

  陆虎不屑地哼笑一声,大力推开了正在揩油自己的人。

  

  “什么新的旧的花的不花的,陈楚生全玩过了。床上那点功夫他比你强多了,要不是我诚心躲着他,还轮得着你?”

  

  只见鼓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微微蠕动,似乎要说什么,最后只是骂了句骚丨货,便悻悻地转身遁走了。

  

  打发完这个讨厌的工具人,陆虎心烦意乱地靠在墙上。深吸了口气,雨后泥土的芬芳涌入肺中,比尼古丁更为醒神。

  

  他明明是讨厌抽烟的,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模仿起陈楚生呢?

  

  手机铃响起,正是那人打来的。

 

  “虎子,你在哪儿呢?”

  

  听筒传来陈楚生温柔的询问,陆虎想起刚刚鼓手贴近自己的脸,觉得有些恶心。

  

  “在308这儿排练呢,一会就上场了。”

 

  “听起来很安静呢。”

  

  “我……出来解手。”

 

  “一个人吗?”

  

  “不然呢?”

  

    “记得多备些温水,做主唱要保护好嗓子。天冷了,晚上别在外面疯,早点回家吧。”

  

  “知道了。”

  

  陈楚生挂断电话,目送陆虎消失在视线中。他潜在livehouse大厅的一角,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陈楚生面色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有些不自然地甩了甩头,双眼射出了阴冷的光。

  

  

  

  陆虎托着疲乏的身躯回到了家,简单跟陈楚生打了招呼,便躲进浴室冲洗。

  

  他闭着眼让水流喷洒在面部,希望可以冲刷走他所有的污秽和疲惫。

  

  从前,他和生哥演出结束后总要再一起喝会儿酒。他酒量差,常常是生哥背他回家。有次没控制住量,喝过头,刚进门就吐,自己身上、生哥身上、门口鞋柜,无一幸免。是生哥温柔细致地给他清理身体,换上干净衣服,抱上温软的床,照看他入睡。生哥对自己的好远不止此,还有很多很多。

  

  不能再想了。陆虎摇了摇头,回不去了。

  

     突然,浴室门被狠狠撞开,穿着睡衣的陈楚生出现在眼前。他看上去很平静,平静得像没有灵魂,用一种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的眼神,死死盯着陆虎。

  

  “生…生哥,你干嘛?”

  

  陆虎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恐惧。

  

  没有回答,那人径直朝自己走来,陆虎下意识向后退着,直到冰冷的墙体顶住了他裸露的后背。

  

  陈楚生站定在他面前,头顶的花洒还涓涓输送着热水,淋湿了陈楚生头发和衣服,可他像感受不到一样,只是抬手轻轻抚摸着陆虎的脸。

  

  “虎子,你爱我吗?”

  

  这句话说的轻飘飘,软绵绵,却激起了陆虎全身的鸡皮疙瘩。陈楚生怪异的行为让他不寒而栗,一时间什么话都讲不出。

  

  “你爱我吗。”

  

  陈楚生眼帘一沉,话语变为冰冷的质问,仿佛是野兽进攻前发出的恶喘。

  

  “为什么不回答!”

  

  等不到答案的陈楚生怒火中烧,抱住陆虎的脸猛烈狂吻,惩罚性的用牙咬在对方唇上。陆虎拼命把他往外推,可还是在舌尖尝到了血腥味。

  

  陈楚生把陆虎翻过身抵在墙上,粗暴地侵占了对方身体。他不顾眼前人痛苦的哀叫和挣扎,宣泄着久未抒发的寂寞和愤怒。

  

  从前他是能在对方身上嗅到自己气息的,如今他要把这种气息重新覆上。

  

  陈楚生低头在那片光滑的背上亲吻着,眼睛突然瞥到一抹碍眼的绯红。在陆虎的后颈上,有一块不属于他的亲密印记。他突然觉得很冷,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几乎是出于自主意识之外的指令,陈楚生把陆虎脸朝下摁倒在地,托着一只胳膊,将他拉到了花洒下。一边用膝盖抵在他背上,一边取下花洒,将热水浇注在陆虎脆弱的脖领处,顷刻便烫红了。

  

  陈楚生用拇指疯狂地搓着那片肮脏的印记,想要让它消失,可它却像一块刻满耻辱的伤疤,怎么也洗不掉。

  

  右手又不住地痉挛起来,牵扯着腕部肌肉,疼痛让陈楚生回过神来。这时,他才听到地上的人正发出令人心惊的嚎叫声,便惊慌地从陆虎背上挪开了。

  

  陆虎如死里逃生般翻了个身,大口喘息着。由于一连串的疼痛和惊惧,他的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糊在脸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陈楚生!你他妈疯了!”

  

  “虎子,你还爱我吗?”

  

  “我不爱你了!我早就不爱你了!满意了吗?!”

    

  陈楚生绝望地皱起眉头。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

  

  “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像个随时会发疯的变态,天天吊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不社交不工作,连琴都不碰,你还是陈楚生吗?!那个总是挂着自信微笑,才华横溢魅力十足的陈楚生呢?我爱的是他!不是你!”

  

  “我是陈楚生,你看清楚,我就是他!”

  

  陈楚生抓住陆虎歇斯底里地吼着,双目又喷出骇人的火光。

  

  “我受够了,我对你仁至义尽。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陆虎拼尽全力甩开禁锢自己的手,起身往外跑。陈楚生伸手抓他,却发现胳膊怎么也抬不起来,只得大声对着那道背影喊:

  

  “不许走!你是我的人!你的身体属于我,你的心属于我,你是属于我的!”

  

  陆虎随手拿起一套衣服匆匆换上,只拿了钱包手机,光脚提上鞋就走。

  

  他最后一次经过卫生间时,大叫着向陈楚生宣告:

    “我不是你的什么物件,我是人!我有自由和人格!你没有权利把我拴在你身边,我只属于我自己!”

  

  陆虎离开了,准确说,陆虎逃走了。

  

  一声巨响的摔门过后,整间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浴室的水流声。

  

  陈楚生觉得自己的灵魂也随着陆虎出走了,他全身无力,寒冷空虚,在潮湿的地上躺了很久很久。突然,脑中闪过一道光。他挣扎着站起身,着急忙慌地跑到卧室,从床上捡起了手机。

  

  陆虎大晚上逃出去,什么都没带,一定会找地方借宿。他住在谁家都可以,但绝不能是那家伙。

  

  几声嘟音之后,电话那端响起了鼓手的声音。

  

  “呦!生哥,稀客啊,咱可是好久没联系了。”

  

  “是啊,你在哪呢?”

  

  “在出租屋呢,什么事啊哥?”

  

  “小唐也在吗?”

  

  “没有,他出去了,现在就我一人。”

  

  “那就好,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你和虎子的事我都知道了。”

  

  电话那头瞬间一片寂静,连喘息声都停了,陈楚生笑了。

  

  “你别怕,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听说过你的作风了。”

  

  “对…对不起,生哥,是他先勾引我的。我当时就骂他了,我说生哥对你,对我,对大家那么义气,你怎么能做对不起他的事呢?但他一个劲诱惑我,我就……哥,咱们都是男人,你肯定明白的。”

  

  陈楚生厌恶地皱了皱眉,把手机拿远了点,仿佛这张臭嘴正通过听筒传来令人作呕的味道。

  

  虎子,你真该听听他说的这些话,看看这个毫无担当的色鬼是什么下贱模样。你为什么宁愿亲近这种人,也不愿意亲近我呢?

  

  陈楚生猛地打了个寒颤,湿透的睡衣粘在皮肤上很不舒服,窗外的寒气挤进屋子,吹在身上,让他的牙床直打颤,颤颤巍巍点了根烟才压住这阵寒意。

  

  “你误会我了,我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俩一起玩。”

  

  “……什么意思?”

  

  “咱们都是男人,你肯定明白的。”

  

  “我靠生哥,你早说嘛,吓死我了。陆虎说你玩的花,我还不信,原来真是深藏不露。”

  

  “现在就过来吧。”

  

  “现在?这么急吗。”

  

  “这种事能不急吗?”

  

  “那……好吧,我简单收拾一下就去。”

  

  “嗯,如果陆虎打电话催你你不要理他,只管赶过来就是了,我对他还要再调教调教。”

  

  “奥~我懂我懂,生哥牛逼。”

  

  “对了,这件事我希望只有我们三个知道,不然以后也不方便再玩了。”

  

  “放心吧哥,我保证没人知道我今晚的动向。”

  

  

  

  

  陈楚生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陆虎压根儿没想和鼓手联系。他没有找任何人,而是在麦当劳睡了一晚,醒后吃了顿早餐,便溜到排练室去了。

  

  从陈楚生家里逃出来的陆虎并未感到彻底的自由,如果昨晚陈楚生疯狂用电话短信轰炸他,他还会觉得安心点。可是一夜过去了,他一个电话也没打,反而让陆虎的心一直悬着。

  

  他太了解陈楚生了,没把死心的话说出来,就证明他还紧抓着不放呢。

  

  想到这儿,陆虎感到泰山压顶,又烦又累,干脆躲进排练室,暂且用音乐逃避一阵吧。

  

  这么一躲就躲到了下午三点,这是乐队定好的每天的排练时间。贝斯键盘合成器陆陆续续都到了,唯独缺了鼓手。几人百无聊赖地又等了半个钟头,还是不见人影,手机也打不通。

  

  “鼓手怎么回事,他可很少迟到啊。”

  

  “不道啊,昨天我回去就没见着他,他也一晚上没回来。”

  

  “怪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他能出什么事,鬼精鬼精的,除了好色也没什么不良嗜好。”

  

  “照小唐说的,他算是失踪一天了?诶呦,我这心直突突,怕是要坏啊。”

  

  “那咱今天别练了,出去找人吧。要是到晚上还找不着,咱就报警。”

  

  

  排练没排成,陆虎在街上溜达着找租房信息。他一点儿也不关心鼓手的事,死了最好,省的一看见那张脸,就想到自己背叛陈楚生的事实。

  

  他还是没有联系自己,这可真让陆虎惶惶不安。在电影艺术中,这种平静往往孕育着巨大的危机。

  

  天色将晚时,陆虎终于接到了陈楚生打来的电话。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的同时,又犯起如何应付的愁。

  

  陈楚生肯定是要挽留自己的,说不定会搬出他们二人甜蜜的旧事,或是细数自己在这段感情中的种种付出。他确实做得很好,好到陆虎觉得,除了生哥之外,再也没有谁能对自己做到这般了。

  

  可这种好永远停止在一年前了,如果此次他心软答应了陈楚生的哀求,又回去他身边,那昨天在浴室经历的可怖遭遇一定还会再次上演,甚至更糟。

  

  想到这儿,他有些后怕地深吸了口气。

  

  陆虎,不管他说什么,千万别心软。

  

  “虎子,回家吃饭吧,我做了好多你爱吃的。”

  

  “那儿已经不是我的家了,你自己吃吧。我接电话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打给我了,咱俩彻底结束了。”

  

  “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做,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这次真的不行了。”

  

  “那你的这些行李呢?起码回来把它们带走吧。”

  

  “不要了,你不介意就留着自己用,你要是介意就当垃圾扔了。”

  

  “那这把琴呢?你听——”

  

  听筒里传来清脆的扫弦声和几个单音,陆虎一听就知道,是《姑娘》的前奏。

  

  三年前,他在台下,看着陈楚生手指如飞地弹唱了这首《姑娘》,从此便深深迷恋上了这个人。在一起后,只要一吵架,生哥就会放出这个杀手锏哄他,屡试不爽。只是陈楚生荒废吉他后,就再没听过了。

  

  如今听到这撩拨心弦的旋律,无数往事浮现在眼前,陆虎的眼眶竟一瞬间湿润了。

  

  这把琴来之不易,是生哥省吃俭用攒了快一年钱,托朋友在欧洲专门为陆虎定制的。

  

  那年生哥铆足劲的赚外快,自己琴坏了都不舍的换,就是为了给陆虎这个惊喜。他至今还能回味起自己收到琴时的兴奋和感动。这把琴,他还真是舍不得。

  

  “来把这琴取走吧,留在我这儿就真浪费了。”

  

  

  

  

  

  陆虎一进门,就闻到了浓烈的饭香味,舌底瞬间生出许多津液。在外面躲了一天,他确实没怎么好好吃饭。

  

  印象中陈楚生已经很久不下厨了,看到一大桌子全是自己爱吃的,陆虎真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他和生哥刚恋爱的那段日子。

  

  陈楚生笑着端来最后一道硬菜——酱焖猪蹄,贴心地为陆虎开了一罐可乐,陆虎看到他的左手食指上包着创可贴。

  

  “看什么呢?快吃吧,你最爱的焖猪蹄。足足焖了两个小时呢,可软烂了,尝尝。”

  

  说着,陈楚生拿起筷子给陆虎夹了块猪蹄。冒着热烟的猪蹄肉瞬间从骨头上脱离,微微弹着落到陆虎碗中。

  

  陆虎没多说话,低头开始扒饭。收悉的味道在口腔散开,牵动出生哥为满足他贪吃的食性,认真钻研各类菜谱的画面。他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怕一看,自己离开的决心就动摇了。

  

  陈楚生不说话也不动筷子,只是一脸满足地看自己狼吞虎咽。以前的他也是这样,陆虎问他干嘛不吃饭,只盯着自己乐。生哥说,你吃饱了,我就不饿。看你快乐,我就快乐。

  

  突然,陆虎听到杂物间里传出重物倒地的声音,吓得他一激灵。可陈楚生却像没听到一样,仍是一脸满足地对着自己笑。他以为是自己幻听,却很快就听到第二声。

  

  陆虎放下筷子,耳朵微微动了动,问道: “什么动静?”

  

  “我记得你的听感和音准一直很强,帮我调弦都不用调音器。”

  

  “还在响,是活物?”

  

  陆虎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心慌,紧张地望向杂物间。

  

  “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礼物?”

  

  “你要跟我断绝关系,以后生日就没有名义送你礼物了,所以趁着今天提前给你。”

  

  “是什么?”

  

  “先吃吧,吃完再带你去看,你会喜欢的。”

  

  陆虎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阴森,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正常无比,甚至复刻出了往事的温馨。陈楚生始终一脸温柔如水的神情,那双笑起来时颇为可爱的眼睛,始终满是爱意的望着自己。

  

  陆虎忽然觉得眼皮有些沉,突兀响起的耳鸣吵得他头脑有些混沌。都说天冷时吃饱容易犯困,陆虎还没吃几口,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对面的人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摇摇晃晃,似乎快要倒下。

  

  天黑了。

  

  

  

  

  

  陆虎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只看到头顶一盏昏黄的小灯,和几条模糊的黑色线条。后脑勺传来阵阵剧痛,让他无法做出任何思考,直到疼痛有所减轻,他才把散落的意识拼凑起来。

  

  他终于看清,眼前的黑色不是线条,而是拧着花的铁,他正躺在一个巨大的铁笼之中。

  

  陆虎心中一惊,下意识要起身,却发现手和脚都重得抬不起来,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的手腕脚腕以及脖子,被冰冷的铁环锁着,铁环各延伸出一条粗长的链条,焊在铁笼的四角。

  

  他以古时五马分尸前的姿态,被囚禁在这座冰冷的牢笼之中。虽然有一些活动的空间,可每个动作都变得极为艰难,沉重的铁箍得他锁骨发痛,稍微一动,铁链就和地砖摩擦,发出惊心的响声,提醒着陆虎被囚禁的事实。

  

  陆虎想要咒骂,想要大声呼救,可嘴里塞着的毛巾让他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变成了无力的闷哼声,尽管如此,他还是拼命地叫喊着,希望奇迹降临,有人可以听见他的求救。

  

  突然,陆虎看到不远处阴暗的角落里,有个蛹壮的物体忽然开始剧烈挣扎,并发出同自己一样的「呜呜」声。

  

  它像一条可怖的巨形蛆虫,一拱一拱地朝自己爬来。好在它的脖子上也拴着一条托着长长链条的铁环,尽管它像发疯一样冲向自己,却也受限于铁的控制,只能停在原地持续它的蠕动了。

  

  门“吱”一声被推开,一道光照射进昏暗的屋子。陈楚生背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吉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不同于陆虎曾在舞台下看他背光的身姿,如今这幅身躯看上去瘦弱疲惫,却让人心惊胆寒。

  

  陈楚生关上门放下吉他,打开杂物间的大灯,更多的光蔓延向四周。也就是这时,陆虎才看清远处那条巨虫的真面目——是鼓手。

  

  他的身体被缠上了厚厚的胶带,看起来像只长着人头的蛹。嘴里塞着东西,额头上有道触目惊心的口子,风干了的血迹象纹身一样贴在脸上。他看起来比陆虎更为惊惧不安,疯狂的摆弄着身体,左右滚动,不时撞在旁边的木柜上,发出闷响。

  

  这正是自己吃饭时听到的声音,想到这种声音竟源自这样一个没了人形的生命,陆虎感到一阵恶心,他向后缩了缩,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陈楚生缓缓走过去,抬脚狠狠踩在了鼓手头上,低沉的声音冰冷骇人。

  

  “安静点!你吓到虎子了。”

  

  鼓手闷哼一声,不敢动了。

  

  陈楚生走到铁笼旁,慢慢蹲下,英俊的脸贴在铁与铁的隙间,温柔地冲陆虎笑了。

  

  “虎子,你还要逃吗?还要离开我吗?”

  

  陆虎的身体刺激出求生的本能,他快速摇着头,脚往后蹬了一步,试图与陈楚生拉开距离。

  

  “这就对了,你怎么能忍心抛弃我呢?我这么爱你,看,连这些铁链,都被我涂成绿色了,这是你的幸运色。”

  

  “虎子,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傻子,变成了残废,你还会爱我吗?”

  

  陆虎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只是睁着惊愕的双眼,一动不敢动。

  

    “没关系,你不用回答。在那天到来之前,我就会离开你。因为我爱你,不忍心拖累你,也不愿你看到我那种丑陋的样子。”

  

  “但在这之前,我决不允许你离开我,更不允许你爱上别的男人!”

  

  陈楚生眉头一蹙,深邃的双眼燃起了熊熊烈火。他猛地起身,径直向鼓手走去,一手薅着那人的头发,一手狠狠甩下响亮的耳光。

  

  “我真不敢相信你会看上这种垃圾,宁愿把身体给他,都不愿意给我?我在你眼中还不如这条狗吗!”

  

  说着又是一个接一个的巴掌,鼓手嘴角渗出鲜血,染红了嘴里的衣物。他满脸泪水,痛苦地发出呜呜的声音。陆虎听得懂,他是在求饶,他说他错了,不敢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陈楚生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沉重又急促,他觉得头有些晕,身子有些酸痛,可怒意没有丝毫减退,他恶狠狠冲着趴在地上的人喊道: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我的人也敢碰?还妄想跟我一起拥有他,你也配?你这肮脏的垃圾!”

  

  陈楚生用力把鼓手的头砸在地上,那人瞬间晕死了过去。

  

  “你他妈不是想知道我平时是怎么玩的吗?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

  

  陈楚生脱去上衣,打开铁笼的小门,弯腰钻了进去。陆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惊惧地往后挪着,可他无路可退,只能像一只被野兽逼到死角的小猫,颤抖着缩成一团。

  

  陈楚生拽着铁链,缠了几圈,陆虎的四肢便只能敞开了。他粗暴地褪掉陆虎的衣物,死死箍着他的腰,以对抗他的挣扎,随后,陆虎只能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任意摆布了。

  

  两人的肌肤紧紧贴着,一人兴奋的汗水交织着一人痛苦的冷汗,散发出一种腥气。

  

  一阵纵情的颤栗后,陈楚生直直倒在陆虎胸前,他全身滚烫,像刑具一般炙烤着陆虎,让陆虎流出了绝望的眼泪。

  

  不是这样的,他认识的陈楚生不是这样的。

  

  生哥爱惜他,尊重他,永远不会做强迫他的事,永远不会以这种羞辱的方式占有自己。眼前这个人不是陈楚生,是疯子,是魔鬼。

  

  陈楚生颇为艰难地翻了个身,倒在地上。冰凉的地砖减轻了全身的痛感,让他很舒服,几乎快要睡着。但他还是硬撑着爬起身,握住陆虎的手,轻轻落下一个吻。

  

  “虎子,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一想到你身上还有其他男人的印记,我就想用各种手段折磨你,惩罚你。可我太爱你了,爱到舍不得打你,只好把对你的恨,都发泄在那条狗身上。”

  

  难道你对我所做的一切还不是折磨?还不是惩罚吗?陆虎在心中大叫着。

  

  陈楚生口中的「爱」让他害怕,让他恶心,让他绝望,眼泪像决堤般淌出。括撑着口腔的毛巾甚至无法让他痛快哭一场,只能无力地抽泣。

  

  “怎么哭了,我的宝贝。”

  

  陈楚生用手拭去爱人的眼泪,双手捧着那张美丽的、湿漉漉的脸,极尽陶醉的欣赏着。

  

  “诶呀,哭得我心都疼了。不过,你这个样子可真好看。”

    

  陈楚生捡起地上的衣物,轻轻披在陆虎身上。走出为爱人精心制造的牢笼时,他有些眩晕,几乎快要倒下。但他只是甩了甩头,挤出一丝清醒,走到门口把吉他拿了起来。

  

  果绿色的琴身在灯光照耀下,漂亮的像一块玉石。

  

  “虎子,你看,这琴多漂亮。我想象过很多次你在舞台上弹奏它的画面,一定帅极了。可惜你从前没弹过,以后也没机会了。”

  

  陈楚生握住琴头,用身体仅剩的力量,把吉他高高举过头顶。

  

  “你答应过我的,会一辈子跟我在一起。今后就在这里好好陪我吧,我弹不了吉他,你走不出这房间,这把琴,彻底无用了。”

  

  琴身重重撞击在地面上,六根弦瞬间崩断,发出让人不安的响声。这样的撞击重复了三四次,每次都吓得陆虎头皮发麻,冷汗直冒。直到琴断为两节,直到陈楚生没有了力气,这剔骨般的响声才停止。

  

  陈楚生虚脱地坐在地上,听到胸膛传来急促的心跳声。他觉得头又重又烫,脑仁里蔓延出撕裂般的疼痛。可这种疼痛,远比不上陆虎用恐惧和疏远的眼神看他时,带给他的痛。

  

  “虎子,你答应过我的,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说到就要做到。不过你别怕,我这辈子很短的。”

  

  陈楚生拖着沉重的身体爬到陆虎身边,坐靠在铁笼上,隔着冰冷的铁去感知对方身体的温度。

  

  “不要总是这幅惊惧的神情,对我笑笑吧。虽然我不能弹琴,但我还可以唱歌啊,你以前很爱听我唱歌的,不是吗?我现在就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陆虎心如死灰地闭上双眼,默默向上帝发出祈求。

  

  他祈求这一切只是场恐怖的噩梦,等他醒来睁开眼时,他并不是在冰冷阴暗的牢笼里,而是在自己最热爱的舞台上。

  

  台下的观众正齐声高喊安可,而他身旁——还要有陈楚生,但不是病态颓废的陈楚生,而是那个温柔强大,疼爱自己,一抱起吉他就光芒万丈的生哥。

  

  生哥会笑着冲自己挑眉,用嘴型喊着一二三,他们会默契地同时进拍,合奏出所有人都期待已经的安可曲目。

  

  他会超常发挥地和声,让生哥原本就充满故事感的声线更加动人心魄。他会听到生哥唱出自己最爱的那首《姑娘》,听到生哥清澈空灵的歌喉:

  

“亲爱的宝贝 无论何时

都请在我的怀抱中沉睡吧

天真的你啊

决不容许你再次逃离

只要你我两人就好   

其他谁都不需要

你只需由我来满足

不要反抗了,来吧 

把一切都交给我

只有我能让你生存下去

把你的羽翼撕个粉碎   

丢弃了吧

但愿你再也飞不到任何地方  ”

  

  

  —全文完—

   

PS: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条规定,非法拘禁罪是指以拘押、禁闭或者其他强制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犯罪行为。 非法拘禁罪侵犯的客体是他人的身体自由权。非法拘禁他人或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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