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ssimism5

【生龙活虎/清水】 学坏（上）

校园，醒远助攻

很平淡，很朴实无华，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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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以往每个令人生厌又平平无奇的周一那样，粉笔「哒哒」地敲击着黑板，宣告课堂的开始。温和的晨光从窗外斜射进教室，洒在讲台上正书写着的人脸上。手中粉笔一点点磨损着，节奏缓慢又沉重，像小学生在方格纸上临摹誊写。

  

　　一个认真却不太漂亮的字迹出现在众人眼前。都说字如其人，转过身，却是一张笑起来很好看的脸。

  

　　“大家好，我叫陆虎，很高兴成为这个班级的一分子，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讲台上的男生脸颊生起红晕，明亮的大眼睛四处扫望，闪烁着拘谨的光。

  

　　语文老师带头鼓了鼓掌，中气十足的嗓音穿透了整个教室:

  

　　“欢迎新同学，你半途转校过来，可要多做些功课，尽快把进度赶上来。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到办公室找老师，同学们课下也要多帮陆虎适应新环境哦。你的教材明天才能到，今天先趁着同桌的。陈楚生，把你的书给陆虎用用，听见没！”

  

　　听到这个名字，陆虎心中一颤。方才在办公室，班主任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在耳边回响起来。

  

　　“ 陆虎，我看了你在原来学校的考试成绩，虽然有些偏科，但还是有很大进步空间的。其实比起成绩，我最看重的是学生的品行，踏实听话、能理解老师意志的才是好孩子。你从来没有犯过纪律，也没有顶撞老师的记录，这点我很喜欢。只是不巧咱们班上周刚大调了一次座位，没办法专门给你安排小组，你就临时坐在最后一排跟那三个人一组吧。我相信好学生不管坐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肯定不会跟着他们仨学坏的。”

  

  

　　陆虎朝属于自己的空位走去，最后一排的三个男生直愣愣盯着他，让他心里有些发怵。突然，坐在最中间的男生笑着举起手夸张地挥舞着，像在上演电影中老友久别重逢的戏码。陆虎吓了一跳，这可是在课堂上啊，他怎么跟闹着玩似的？班主任口中的一个恶人形象立刻与此人划上了等号。

  

　　“ 这里面最坏的就是苏醒，总喜欢跟老师对着干，不守纪律，上课乱接话。在班里拉帮结派，还组织过宿舍暴动。你一定要跟他划清界限，记住，不管他怎么跟你搭话你都别理他，你不理他他就没劲儿了，就不烦你了。”

  

　　陆虎随即又和苏醒旁边那个脸发白的高个子男生撞上了视线，只见他嘴一咧，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眼睛瞪得圆圆的，使笑容可爱中透着些憨厚。

  

　　“ 那个叫张远的，以前也是好坯子，自从沾上苏醒就堕落了，天天跟他混在一起，迟到早退，连辅导班也不上了非要去学什么街舞，自毁前途。哎，从前他也是听话的好孩子，就是因为交友不慎变了心性，现在都敢跟我顶嘴了。”

  

　　陆虎拉出凳子小心翼翼坐在了最后一排靠走廊的位置上，轻声对同桌说了句同学你好。那人跟没听见一样，只是把语文书倒扣在陆虎桌上，便把头埋在胳膊上睡觉了。

  

　　陆虎愣了几秒，轻轻把书翻了过来，生怕发出声响惊扰到他。扉页上落着一个字迹隽秀的名字——陈楚生。

  

　　“ 不过你放心，我把你安排在陈楚生旁边，他虽然不爱学习但也不爱说话，不影响你上课听讲。但他的品行是三个人里最恶劣的，抽烟喝酒旷课，有一次记过的。如果他教唆你做这些事，你要立刻报告给我，知道吗？”

  

　　“ 知道了，龙老师。”

　　

  

　　翻开洁白如新的课本，陆虎在心中感叹了几秒它主人的不学无术，便不再多想，投入到课堂中去了。不是自己的书，陆虎不敢在上面做记号，只好拿出一个小本，一边摘抄课文句子，一边把老师讲的知识点记下来。

  

　　原来全天下的语文老师讲起课来都是这么枯燥无聊，让人昏昏欲睡，连这所名校的老师也是如此。好在新环境的兴奋感刺激着大脑，才不至于第一节课就“以头捣米”，只是听着听着，陆虎的思绪就飞到别的地方去了。尤其看到诗人描写那个有着丁香愁怨的姑娘，他就想起了唐磊的那首《丁香花》。

  

　　音乐有着和诗歌一样感动人心的力量，每次听到这首歌，陆虎都有想落泪的冲动。他甚至不需要去了解歌曲背后的故事，光是旋律就足以让他想象出一篇感人至深的故事了，这是陆虎觉得音乐最神奇的地方。恍惚间熟悉的旋律在耳畔响起，他下意识的用左手在桌上敲起了鼓点。

  

　　与此同时，陆虎不经意向右边瞥了一眼，顿时手指就僵住了。

  

　　陈楚生压根儿没有睡，而是半张脸埋在臂里望着他。高鼻梁和薄嘴唇刻画出几分冷峻，眼中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老成，他一动不动、安静地观察着自己，使陆虎脑海里浮现出科教频道播放过的，狮子捕猎前在草丛中监视猎物的场景。

  

  一阵心慌油然而生，他立刻把目光收回黑板，右手尴尬地拖住脸腮，试图阻隔从旁投来的视线，全然忘记了手中还握着支中性笔。于是脸上便传来一瞬笔尖的划过，陆虎慌忙用手擦了擦，反而把未干的笔墨晕开了，随即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噗笑。

  

　　循声看去，陈楚生的眼眯成了两道弯弯月牙，虽然他紧咬着嘴唇，笑意还是像泉涌般从脸上溢了出来。陆虎的脸像虾入沸水般瞬间涨红了，不知是恼自己出了洋相，还是恼这个取笑他的同桌，他愤愤地把笔扔在了桌子上。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也差不多猜到是个大花猫了，他不停用手在脸上揉搓着，想要擦掉自己看不到的那些墨迹。

  

　　这时，一个用作业纸包着的大疙瘩从右边传了过来。陆虎拆开一看，是一面小镜子和一张湿纸巾。向右望去，苏醒和张远正探着头，满脸善意的微笑。有种被解救的感觉，陆虎心里觉得暖暖的，对他们二人生出几分好感。他拆开纸巾对着镜子，一门心思清理被自己弄脏的脸，至于台上的老师在高声讲些什么，一个字也顾不上听了。

  

　　随着一声「下课」，教室顿时被学生的吵杂声填满。陆虎在镜子里确认了面部整洁之后才抬头道了声老师再见。刚合上镜子，旁边的陈楚生就递过来了一张作业纸，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好几行笔记。

  

　　“老师强调的重点都不记，你这样怎么赶得上我们的进度。”

  

　　陆虎条件反射地接过笔记，瞪着迷茫的双眼看着陈楚生，大脑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他也来不及搞清楚状况，两个身影就犹如猴子下树般窜到了眼前，占据了视线。

  

　　“终于下课了憋死我了。Hey Bro！认识一下！我叫苏醒，你可以叫我Allen ”

  

　　“我叫张远！你可以叫我Bird ”

  

　　张远一屁股顶开陈楚生，把他的凳子搬到自己臀下。

  

　　“Dude，你是犯了什么事要转校啊？”

  

　　张远用肘顶了下苏醒，皱着眉说:

  

　　“什么话，人家就不能是为了进步，为了求知转校啊？”

　　

　　两张伶俐小嘴你一句我一句，开启了刨根问底模式，问得本就在状况之外的陆虎更不知所措了。窘迫间他望到陈楚生的背影消失在教室后门，目之所及只剩下一片明媚温暖的阳光。不知为何，课上那个望着他的笑容此时又浮现在眼前了。

  

　　班主任“划清界限”的警告犹在耳边，可苏醒和张远的洋溢热情让陆虎有种叛变的感觉——仅仅攀谈了三分钟，他就喜欢上了这对活宝。苏醒操着几分霸道总裁的人设，说话习惯夹两句英文，他握拳在胸口拍了拍，指着陆虎道: Tiger，Listen。以后你放心跟着我们仨混，没人敢欺负你。就连去食堂打饭都不用你排队！张远则像个知心姐姐，拉着陆虎的手问了学籍和住宿的事。得知他只能和其他班级的人拼在一个宿舍后，张远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说以后上下学咱们都一起走，绝对不让你感到孤单。

  

　　陆虎打小就有些腼腆怕生，极强的同理心也导致他格外敏感。所以每次换新环境，他总要先把自己封锁起来，一边观察周围人的态度，一边调整适应，再慢慢打开。而苏醒和张远像初春的暖阳溶解河床浮冰那般融化了陆虎的心锁，方才他还觉得自己是闯入别人领地的惊慌小兽，生怕受到排挤刁难，现在竟从天而降两只英武善良的巨人，站在自己左右，为自己开路护航。

  

　　或许……是三个巨人？

  

　　陆虎看着手中陈楚生帮他做的那张笔记，字迹虽然潦草却也不难辨认，某些词语下方还划着双横线，主次重点一目了然。

  

　　他们三个似乎并没有龙老师口中描述的那么坏吧？

  

　　上课铃声响起，苏醒张远意犹未尽地放开陆虎，回到了座位上。陈楚生也悠哉悠哉从后门走了进来，坐下时，陆虎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草味，他捂了捂鼻子，想对陈楚生说句谢谢，谢谢你帮我做笔记。可是对着那张冷冷淡淡，读不出情绪的侧脸，陆虎怎么也张不开嘴。

  

　　注意到这股凝视，陈楚生也扭过头看着陆虎，见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从课桌里抽出英语课本丢到了陆虎桌上。

  

　　“直接把笔记写在书上吧，花脸猫。”

  

　　“什……什么？”

  

　　“花——脸——猫——”

  

　　陈楚生的眼睛又笑成两道缝了。

  

　　看来龙老师所言非虚！陈楚生的品行确实是三人之中最恶劣的！陆虎噘着嘴用力地掀着书页，暗下决心一定不会与此人同流合污。

  

  毕竟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好孩子，可不能跟着他学坏了。

  

  

  

  —TBC—